你看那马普托港的吊机，成天咔嚓咔嚓往巨轮上摞集装箱，忙得跟搬家的蚂蚁似的。可出了港口区才拐个弯，就看见小孩光脚追着生锈铁圈跑，土房子墙上还留着去年暴雨淹过的黄泥印子。这哪是什么“印度洋门户”？根本是个被活生生撕成两片的城市。
港口气派是真没得说。南边码头新来的巨轮Santa Catarina号，肚里能塞九千多个标准箱子。设备全是德国进口的大家伙，红外扫描闸口唰唰过卡车，比超市收银台还利索。可你出了铁门往北走半里地，就能踩上马托拉工业区的烂泥路，运煤车一过满天黑灰，能把白衬衫染成迷彩服。
这港口的家底确实厚实。整个海湾延伸三十多公里，最深处能停航母。关键它卡在南非家门口，往西到理查兹湾港才一百多海里，等于在非洲最富的邻居后院开了个后门。集装箱量从2003年不到18万箱，猛增到2022年接近30万箱，翻着跟头往上涨。
可挣来的票子多半进了外企口袋。那个叫MPDC的港口公司，英国卡迪兹占三成股，南非GML分走两成，莫桑比克政府才占一成半。附近渔民跟我说实话：“他们卸一船煤够我们村吃三年，可我儿子还在用竹竿钓鱼。”
中国工程队倒是真金白银砸进去了。卡腾贝大桥六车道跨海大桥横在港区东头，钢筋水泥柱子戳到63米高，开车三分钟就能从市区蹿到对岸经济区。但桥这边海鲜餐厅坐满外国客商，桥那头贫民窟女人还在顶水桶走三里地取水。搞测量的老刘叼着烟摇头：“建桥容易搭心桥难，贫富隔条河变成隔道崖。”
卫星图照得清清楚楚。全市22个棚户区像发霉的补丁，零零碎碎拼出近16平方公里，占了城市十分之一地界。世界银行去年报告说得直白：富人区绿化率31%，贫民窟连条像样排水沟都没有。气候学家更警告洪水高风险区全在穷人堆里，说白了就是富人住高地，穷人泡在水坑里讨生活。
码头上的技术活儿你也别想沾边。引航员月薪五千美金起，清一色南非白人。港口去年招了28个设备操作员，本地青年只考上六个。黑小伙若昂跟我说实话：“我叔在堆场扛了八年麻袋，上个月才混到保安制服穿。”这跟咱们二十年前一个路数，赚辛苦钱的永远轮不到自家人。
这地方的穷根子扎得深。主要出口商品掰手指就数得过来：煤块、原木、粗糖，清一色没加工的土疙瘩。工业区工厂倒是挂着二十多国招牌，掀开底牌全是海外母公司开的分店。就像守着高速公路卖山货，过路费都给收费站薅走了。
数据更戳心窝子。莫桑比克全国2300万人日均开支不到1.9美元，马普托算是富人堆了，可贫民窟里仍有七成家庭得靠公共水龙头。联合国去年调查显示：购物中心里Gucci专卖卖断货的当口，棚户区六成少女还在用破布条当卫生巾。
最打脸的是雨季来的时候。现代化码头有自动排水系统，泡水的集装箱还能报保险。可贫民窟那边就惨了：2019年洪灾淹掉九百多间棚屋，灾民在体育场打了半年地铺。德国捐的净化水设备在港口仓库落灰，灾民倒是在泥浆里捞发霉的玉米充饥。
所以别信什么“东非明珠”的鬼话。港口吊机抓得起千吨货轮，可抓不破这无形的墙。要我说啊，深水港的浪潮托得起十万吨巨轮，却托不动平民窟里漏水的小木船。门户修得再气派，老百姓家门口漏雨还不得用脸盆接？
马普托这道“门”确实镶着金边，可跨进门坎的脚上多少得沾点泥。当吊车臂的影子盖过贫民窟的铁皮顶时，你说这算发展还是伤口上贴金箔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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